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莽格勒那只抓着羊腿的油手停在了半空，肥厚的嘴唇还粘着一块没嚼烂的肉丝。
他像是没听清，又像是听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，浑浊的小眼睛瞪圆了，直勾勾地盯着台阶下那个站得笔直的商贾女子。
“嗬？”他喉咙里挤出一个古怪的音节，像是被羊骨头卡了一下。下一瞬，狂笑声猛地爆开，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。“哈哈哈！哈哈哈哈！你？给老子下雨？”
他笑得前仰后合，油光锃亮的脑袋在虎皮座椅上晃荡，仿佛看到了全天下最滑稽的表演。
周围的亲卫紧绷的脸也瞬间扭曲，想跟着将军笑又不敢太放肆，憋得满脸通红，肩膀一个劲儿地抖。连旁边伺候倒酒的蛮族侍女都死死低着头，身体轻颤。
堂下，只有祁云熙三人不动如山。
祁开元眼皮都没抬一下，仿佛身边刮过的不是狂暴的笑浪，而是春天里的柳絮。
胡伯强行压下被莽格勒杀意激起的血气，勉强站直，眼神却死死盯着林亦的方向。
林亦这圆润的俘虏，更是缩了缩脖子，努力减小存在感，心里也没谱。
这很正常，毕竟4年前墨县的那场雨只有墨县百姓才知道。林亦，祁开元都是来福商会发展中期出现的。他们自然是不知道齐云熙有降雨这个能耐。
要是祁放在这儿的话，一定脸色大便都要阻止她。
祁云熙任由那粗犷的笑声在自己耳边肆虐了几个呼吸。
她脸上那点客套的、精明的商人笑慢慢收敛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狂妄的平静。
那眼神，像在看一只张牙舞爪却关在笼子里的猛兽表演。
直到莽格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，拍着大腿，油手在虎皮上蹭出更亮的印子，她才慢悠悠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奇异地穿透了笑声的余韵：“将军不信？”
莽格勒笑声戛然而止，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。
他喘着粗气，小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缝，脸上肌肉还残留着狂笑的狰狞，语气却森然：“小娘皮，吹牛皮不怕风大闪了舌头？下雨？你以为你是萨满大巫？还是天神下凡？”
他指着窗外灰蒙蒙却一片云彩都没有的天空，“你看看这天！晴得老子屁眼都冒烟！你告诉我你能下雨？拿老子当三岁稚子耍？！”
他越说越怒，杀机又开始在眼底凝聚。顶流高手虽然暂时拿祁开元没法子，但要弄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商人，似乎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。
祁云熙反而向前轻轻迈了一小步。祁开元悄无声息地也跟进半步，位置卡得刁钻，确保莽格勒的任何突然发难都在他可控范围。
“萨满大巫敬神祈雨，靠的是神灵莫测的旨意。而我祁云熙，只是一个商人。”祁云熙的声音清晰而稳定，“商人逐利，靠的是算计。算天时，算地利，更算人和。”
“哦？”莽格勒嗤笑，满脸“你接着编”的表情，“那你算算，老子头上这片天，它和在哪儿？”
“天象固然高远，然人力亦可及。”祁云熙手腕一翻，不知何时，她袖中滑落一个小小的、毫不起眼的黑色铁盒，比巴掌略小，上面刻着极其复杂精密的刻痕，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石味道。“将军可知，硝、硫、木炭，三物以特定比例混融，一点星火，能裂石开山，此谓人力之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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