汤泉的池水烧的愈发热了,落叶飘水,银月闪闪。
团团雾气中,仿佛为二人套上了一层朦胧幻感,似梦非梦。
但是汤泡的久了,郎氏兄弟该要起疑等不耐烦的。因此,二人就着露骨话讲出带来的红晕与心悸,分别离开了汤池。
秋季的夜晚舒意,屋中空旷,凉意更多。
这个时节,盖着被褥不至于闷热,而薄嫩的单子也不至于发冷。
烛灯渐渐熄灭,前后几个屋子都归于寂静。
可仍有两间屋内,透着不曾睡意的清醒。
许知房中,他正点着一根细小的烛火,在案上翻阅书册。
腿旁,是早已歇息的金贵。小犬的头儿就这么趴在他腿侧,呼吸声一簇一顿的。
烛火的光微暗,许知端着火烛的托盘,倚靠在凭几上。
他眉头蹙的很紧,一字一句看的并不容易。火花的微光在眸中闪烁,发黄的字眼摇摇晃晃,这一切都叫他看的艰难。
而他,青丝与白衣搭配着披散于座处,窗缝在不曾注意下悄悄摸入屋中,吹来几缕凉风。
不知过了多久,许知才放下了烛火和书册。
他将书册面朝于案,露出了册上写的字眼。
《草木赋》一本医学之书。
在这神力充斥的山海界,如此讲解精妙的书册难得可贵。没有神力加持,才方知晓救人一命,如此艰难。
进入疏竹村的十年来,他一直都在翻阅古籍古书,增长药学知识。
学海无涯,他不曾停下,也不曾学尽。
现下,书册盖案,他也该歇了。贪夜的孤寂,换来的只是白日的困倦。
不一会,金贵被抱了起来,蹭着柔软的绸面并未醒来。
许知领着它,回榻歇息了。
窗外的银月高照,皓月圆的清晰可见。
许知瞧着月亮,像往日那般,闭上了眼眸。沉月会照拂他,赐予一夜香梦。
然而,一切似乎多有不对。他照例闭眸多时,却无法宁静睡下,只因脑中意外回放着泉水之言。
离了热水的熏陶,他似乎冷静不少。
可此刻忽然想起的话语,还有彼此近乎坦诚相见的衣影,都那么温热烧人。
“真是……怎么讲出那些话。”他忽然懊悔着,叹了口气,扇了扇颊面散出的热气。
的确是他勾引不错,也的确是他利用皮囊玩弄裴明不错。可从前,他如此对待任何一人,都不会有无法安睡的时刻,反倒是得以。
可现下,却枕香不入梦。
许知想着,揣度起来:难不成,是因他长在我的点上,才会如此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