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易治军虽严,但是赏罚分明,手握一州之盐铁专营,背后又有卢氏这样的巨富鼎力支持,故而对于有功将领谋士的赏赐起来更是出手大方。
离阳府便是他赏赐给厉南宫的府邸,但是因后者时常随扈左右,基本不能离身,加之厉南宫发妻过世之后一直不曾续弦,所以这离阳府基本十日九空。故而从厉南宫被重伤带回的这段养伤时间,可算是离阳府人声最旺的时候。
王湛、刁霖和凌寂等人聚集在前厅,没等到李易都不知面对厉南宫询问之时如何作答,故而不敢先进去。
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几人转头看去,只见一队银甲亲兵护卫着李易走来,左看右瞧也不见萧邢人影。几人面面相觑,心中无不咯噔一下。齐声抱拳:“主公。”
“萧邢他……”刁霖壮着胆子问。
李易神色肃然,冷冷地说:“萧邢顽愚不化,顶撞本将。若非顾念他效命多年,素有苦劳,便治了他个死罪。本将已将他贬为羽林校尉,命他去给田覃老将军打下手,教新兵驯马放箭。”
几人闻言,当时色变,心中皆是一惊,没想到李易对萧邢的处置竟如此之重。就连凌寂的脸色也倏然变得难看至极,此时略微冷静下来后,也觉得萧邢的顾虑不无道理,没想到竟然因与自己的冲突丧失大好前程,只犹豫了片刻便求情道:
“启禀主公。萧邢方才虽然言语略激,但多因属下而起,实非他一人之过,他对主公并非有意冒犯冲撞。属下细想,他的推测并非全无道理,既是为公不为私,他有异议,提出谏言也并无不妥。还请主公念他忠心多年,从轻发落。”
王湛和刁霖见凌寂都率先求情,自己岂能落于人后,便双双抱拳附和。
王湛道:“萧邢有小错而无大过,如此重罚恐似乎不妥,请主公三思。”
刁霖说:“主公瞧他生气,让末将替主公抽他几鞭子也行的。贬成校尉,训练新兵,实在比杀了他还难受。”
李易抬手止住几人,态度颇为决然坚定地说:“我岂不知有旁人行此挑拨离间之计,妄图借刀杀人的可能,我贬谪他也并非全因言语冲撞,只是他有两处大错,我不能轻纵。一则,他自效命军中以来,一直青云路顺,如今自视功高权重,言辞时常僵直不驯,小过不纠,大错将至,他的脾气得好好治一治,以免日后误己误军。二则……”他看向凌寂,神色真切地说:“烈生为我效命多年,忠心耿耿,岂容他无端指责构陷。”
他双手负后,边走边说:“幽州地贫苦寒,既无中原子民之广,又无海云边土地之饶,我等能以一州之力而为陈煜、萧山景所忌惮,皆因上下一心,精诚团结。若此志一失,幽州顿时千疮百孔,不攻自破,吾等的下场恐怕比张郭二人还要凄惨千百倍。生喂犬马,死留骂名,族灭坟掘,嗣丧户绝。”
三人对视一眼,见他态度甚坚,都不敢再劝。一怕李易疑心将领们私交过密,二怕劝谏过急,再给萧邢惹祸,或是落得同样境地。故而一时都垂首不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