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群自动分开条路,老张颤巍巍走向村口那棵千年古柏。粗糙的树皮上布满历代村民刻下的记号,最深处那道刀痕是光绪三年大旱时,全村人歃血为盟的见证。老人突然抓住树皮上凸起的瘤节,枯枝般的手指猛地发力——树洞深处竟藏着个铁盒,盒盖开启时扬起的灰尘在夕阳中翻飞如蝶。
泛黄的绢布上,用狼毫笔写着《茅山涡村永续生存约法三章》,末尾按着三十七个血红指印,最末的日期是咸丰十年。老张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那些指印,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。
"看见没?"他举起绢布对着直播镜头,"从曾祖父开始,我们就在平衡守旧与创新!当年为修引水渠炸山,是谁把祖传的风水罗盘改成测绘工具?是你们太爷爷!"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弯下腰时,人们看见他后颈处狰狞的伤疤——那是文革时保护祠堂留下的烙印。
戴眼镜的男子突然摘下眼镜,露出眼尾细长的刀疤。"张老英雄,您可知这份公约为何没有政府盖章?"他从公文包底层抽出一份发黄的电报,"1942年新四军在贵村建立根据地时,这份公约就已成为军民合作的基础文件。"
人群再次哗然。八旬的刘婆子拄着拐杖挤到前排,浑浊的眼珠突然迸发出精光:"我想起来了!当年鬼子要砍树造碉堡,是你爹带着猎户队在林子里布下竹签阵……"老人说到一半突然哽住,因为她看见小赵正对着电报逐字拍照上传。
夜色渐浓,广场上的灯笼次第亮起,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老张突然抓起供桌上的酒坛,那是去年秋收时村民们用新谷酿的庆功酒。老人拔开木塞,醇香瞬间弥漫整个广场。
"都来喝!"他抱着酒坛摇摇晃晃,琥珀色的酒液顺着银须滴落,"喝完这坛,是打官司还是打游击,老子都奉陪!"小赵第一个冲上前,却被老张用枪托拦住:"慢着!要喝这酒,得先给老子发个毒誓——"
老人突然将酒坛举过头顶,浑浊的眼珠在烛火中闪烁:"我张守义对天发誓,若茅山涡村毁在我辈手中,死后变作孤魂野鬼,永世不得超生!"话音未落,酒坛重重砸在青石板上,飞溅的酒液像鲜血般染红了每个人的布鞋。
戴眼镜的男子突然单膝跪地,从公文包取出个雕花木盒。打开的瞬间,沁凉的玉香弥漫开来,盒中竟是块刻满符文的古玉璧。"这是从县博物馆借出的镇馆之宝,汉代'永受嘉福'瓦当拓片。"他抚摸着玉璧上的螭龙纹,"根据最新碳十四检测,瓦当出土处与贵村祠堂地基完全吻合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