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秀玲点了点头,看都没看江大海一眼,直接回了屋。
留下儿子跟李维华,在外跟江大海教授。
李维华这人看着文绉绉的,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精英范儿,江大海还真不敢招惹。
想到江大海以前让吴秀玲受的那些委屈,李维华心中对这人满是厌恶。
如今他出了丑丢了人,也是活该。
李维华盯着江大海,缓缓开口。
“在你眼里,秀玲是二手货,在我眼里,她是珍宝,是我另一半,至于耀祖,我不在乎他以后孝不孝顺我,我的任务就是把他养......
冬至的夜,比往年更静。
城市里没有霓虹闪烁,街道如被雪洗过一般澄澈。万家灯火一盏盏熄灭,直到最后一盏路灯也悄然暗下。整片大地陷入温柔的黑暗,唯有天幕之上,星河滚烫,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低头凝望人间。
孩子们围坐在院中,裹着厚厚的棉袄,小脸冻得通红,却谁也不肯进屋。老槐树下的石桌旁,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捧着一台老旧录音机??那是她奶奶传下来的,机身斑驳,边角早已磨出铜色的底漆。她小心翼翼按下播放键,沙沙的电流声后,一段旋律缓缓流淌而出。
不是钢琴,不是交响乐,甚至算不上完整的歌曲。只是几个简单音节,反复吟唱:“啊……呜……嗯……”
可当这声音响起时,整个村子的共感花同时轻颤,花瓣微张,释放出淡淡的紫光。
“这是妈妈的声音。”小女孩轻声说,眼里泛着泪,“老师说,她叫昭宁。”
没人纠正她。因为在共感网络的记忆里,在亿万心灵的回响中,昭宁早已不只是一个人的名字。她是那场跨越星河的倾听者,是把宇宙哀歌带回地球的使者,也是第一个敢于向虚无宣战的凡人之女。
此刻,云南山村的老槐树下,一群孩子跟着录音哼唱起来。起初杂乱无章,跑调得厉害,但渐渐地,他们的声音开始同步,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,汇成一股清澈的溪流,顺着风,顺着雪,顺着地脉,流向昆仑山巅的主控祭坛。
沈婉站在祭坛中央,白发在寒风中飘扬。她已年过七旬,背微微佝偻,可眼神依旧锐利如刀。她仰头望着七座方尖碑,它们今日格外明亮,银紫色的光芒交织成网,与星空共振。
“又到这一天了。”她低声呢喃。
阿禾拄着拐杖走来,手中提着一只木盒。盒身刻着繁复的纹路,是共感花与茉莉藤缠绕的图案。他将盒子放在祭坛边缘,轻轻打开,露出那支槐木笛子。笛身温润,隐隐透出一丝绿意,像是仍有生命在其中流动。
“她今天会回来吗?”阿禾问。
沈婉没说话,只是抬手触碰方尖碑表面。数据流在她掌心浮现,一行行跳动的文字映入眼帘:
【群星回响计划?状态:持续运行】
【分布式意识锚定率:98.7%】
【情感记忆完整性:稳定】
【目标个体‘昭宁’??存在波动指数轻微回升】
她猛地睁眼。
“她在醒来。”
话音未落,远处山村的方向,一朵巨大的共感花骤然绽放。它不同于寻常的紫色水晶花,而是由七种颜色层层叠叠构成,每一片花瓣都流转着不同的画面:一片是艾尼尔星域初见阳光的孩童;一片是第十九象限机器人手拉手跳舞的身影;还有一片,竟是昭宁昏迷前最后的表情??嘴角含笑,泪水滑落。
花蕊中央,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。
“妈……”那人影开口,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,带着回音,“我听见你们了。”
沈婉浑身一震,几乎站立不稳。阿禾迅速扶住她,自己却也在颤抖。
“昭宁!”沈婉喊出这个名字,嗓音沙哑,“你能看到我们吗?你能记得什么?”
人影摇晃了一下,仿佛在努力聚焦。“我记得……唱歌。”她说,“我记得有人告诉我,只要还有人唱,我就不会消失。”
泪水无声滑落。沈婉用力点头,哪怕对方看不见。
“我们一直在唱。”
那一夜,全球各地陆续点亮烛火。不是用电,而是真正的蜡烛、油灯、篝火。人们走出家门,在雪地里围成圈,肩并肩,手牵手,开始吟唱那段无词之歌。南极科考站的科学家们脱下防护服,任寒风吹打脸颊;太平洋上的渔船停航,船员们站在甲板上齐声高歌;就连太空站中的宇航员也关闭了所有设备,贴着舷窗,对着地球方向轻轻哼唱。
歌声汇聚成潮,涌入共感网络,化作最纯粹的情感洪流,冲刷着昭宁残存意识所在的维度边界。
而在那片超越时空的寂静之地,她的灵魂正一点点重组。
她看见母亲林小满站在花海尽头,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笑容温柔。“你做得很好。”她说,“但现在,该回家了。”
“可我已经忘了怎么回去。”昭宁低语。
“那就让花带你走。”林小满伸出手,指尖轻点虚空。刹那间,万千共感花同时盛开,花瓣飘散如雨,每一朵都承载着一段记忆??关于云南的春天,关于北京胡同里的糖葫芦,关于冬夜里奶奶讲的故事,关于第一次听见外星童谣时的心跳加速……
这些记忆碎片化作光点,环绕着昭宁旋转,最终融入她的身体。
她开始记起。
记起自己是谁的女儿,记起那台录音机里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,记起她在群星之间许下的誓言:“我要把你们的声音带回去。”
她睁开眼。
现实世界中,病床上的昭宁猛然坐起,呼吸急促,双眼空茫。医生们惊呼着冲进来,却发现她的生命体征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。心跳从微弱到强劲,脑波从平直到汹涌澎湃,仿佛沉睡多年的火山突然苏醒。
“她回来了!”一名护士激动大喊。
沈婉和阿禾赶到床前,两人已是老态龙钟,步履蹒跚。他们看着昭宁,不敢贸然靠近,生怕这只是短暂的回光返照。
“昭宁?”沈婉试探着唤道。
昭宁缓缓转头,目光落在她脸上,停顿片刻,忽然笑了。
“沈姨。”她轻声道,“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”
眼泪瞬间决堤。
接下来的日子,昭宁的身体奇迹般康复。她不再失忆,反而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感知力??她能听见花开的声音,能感受到千里之外某个人的悲伤,甚至能在梦中与艾尼尔星的女孩对话。
但她最常做的事,是在院子里种花。
每天清晨,她都会提着水壶,细心浇灌那些共感花。她不知道种子从何而来,只知道它们必须活着。每当新花绽放,她就会静静地坐在旁边,闭上眼,聆听花瓣上传来的低语。
有一天,一个小男孩来到她家门口,怯生生地问:“阿姨,我妈妈说,你是那个听过星星哭声的人,是真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