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有和微微颔首,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这故事愈发精彩了,且让我们拭目以待这场好戏。” 他停下脚步,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愈发低沉的云层,若有所思道,“赖先生,你觉得这刺马案背后,淮军究竟参与了多少?如今湘军岌岌可危,淮军内部恐怕也并非风平浪静,咱们能否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,为太平军谋得一线生机?”
赖汉英先是躬身应下,随后压低声音,说出了李蓉发正在谋划的一件事:“咱们的夜鸢正在尝试策反霆军。” 见萧有和面露疑惑,便接着解释道,“夜鸢统领李蓉发正在与霆军的一位参将接触。据他传回的消息,那位霆军参将认为自己在镇压太平军的过程中,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,对朝廷裁撤湘军的做法极为不满。”
萧有和双眉紧锁,在城头来回踱步。他知晓,历史上霆军确实因不满朝廷封赏而在福建起兵造反。难道历史轨迹又在此处发生了改变?他不禁喃喃自语:“难道历史又改变了?”
赖汉英没听清萧有和的低语,见他一脸焦虑,轻声安慰道:“殿下不必着急,以李蓉发的手段,霆军反叛之事,大有可为!”
此时,萧有和在黄州城头算计着霆军,却不知他们所算计之人,也正在谋划着自己的打算。准确来说,这些人是淮军中的霆军将领。此刻,在庐州一座隐秘的山庄内,众人正争得面红耳赤。
庐州山庄的议事厅内,烛火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不定,映照着众人的面庞,忽明忽暗。霆军参将陈大麻子猛地将手中酒碗重重摔在地上,酒碗瞬间破碎,碎片在青砖地面上迸溅开来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“他奶奶的!老子在安庆城头砍了十七个长毛,如今朝廷说裁撤就裁撤?当咱们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吗?”
“可不是嘛!” 副将王老虎用力一拍桌案,桌面被震得嗡嗡作响,他腰间的牛皮刀鞘与木柱相撞,发出沉闷的声音。“咱们霆军哪次不是啃最硬的骨头,到最后老子连个记名总兵的虚衔都捞不着!” 他挽起袖口,三道刀疤在火光映照下泛着青白之色,那是靖港之战时,为曾国荃挡刀留下的印记,他可是湘军的老资格。
上座的林副将紧捏着茶盏,冷冷一笑,“诸位可听说了?官文那老匹夫把刺马案往长毛余孽身上推,分明是想借刀杀人,断了咱们湘军的根基!” 说着,他突然将手中茶盏狠狠砸向廊柱,滚烫的茶水顺着砖缝蜿蜒流淌。“当年咱跟着鲍军门攻打武昌,朝廷许诺的田亩至今都没兑现,现在却要咱们解甲归田?”
厅外,一声惊雷骤然响起,震得窗纸哗哗作响。角落里的谋士赶忙上前,苦口婆心地劝道:“诸位将军,此时切不可冲动行事。朝廷虽然对湘军心存疑虑,但咱们若贸然行动,定会被朝廷视作谋反,到那时可就万劫不复了。咱们应当设法撇清与刺马案的干系,再从长计议。” 他微微缩了缩脖子,小声补充道:“毕竟…… 如今是淮军掌权的天下……” 话还未说完,就被陈大麻子一记耳光扇得脑袋偏向一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