副将皱眉:“此话何意?”
宁烈一指石碑:
“这线从我写下到现在,已十八段。”
“其间挡过商船、试舶、违令、偷旗、绕口、试探、假签。”
“你兵部一个调令,从没盖过我的图,也从没接过我的册。”
“你现在要接——可以。”
“你先翻我简式,画我图,补我线,把前面写下的十八段一个个扫清。”
“哪一格你画不出,我就不让你接下一段。”
“线不是命令。”
“线是命。”
“你要接,就得接我压过血的命。”
“你不是站在地上喊‘我兵部来了’,就能接走。”
“这线,是咱一锤一钉站出来的。”
……
副将沉着脸:
“你是前任线封者,不是朝廷任职。”
“此线未入正志,你此言不过阻扰军机。”
宁烈点头:
“那好。”
“你带令进线,我带石挡口。”
“你一脚要踩过这段地,那你别说你是兵部。”
“你就当——你是在踩我坟。”
“因为这线,是我命画的。”
“你要踩,那就拿命来换。”
“你敢不敢?”
副将脸僵在那,半晌没动。
身后兵士开始躁动,不敢再推。
宁烈没再说,只走回石堆,把墙后那根封绳取了出来,挂在哨所口上。
“谁想接线——先抄我简式,背我章程。”
“谁连这两样都不做,就想立脚,那就不是接线。”
“那是篡。”
“篡者,砍。”
“我没别的本事。”
“我就会砍这一手。”
……
那天黄昏,东镇三营未进线。
调令回京,附一批注:“现线未准编册,宁烈拒引。”
兵部未回。
但港线,稳了。
青年在后院写下当天简记:
今日守线非因令,而因理。
线本无名,有人守则为线。
人不认,线就散。
但今天,有人认了。
线,没散。
还多画了一格。
第二日清晨,哨所西侧那棵第六榆发了新芽。
青年起得早,蹲在树旁,正翻简式第二册新画的“十九段防图草样”。
他抄得慢,笔头抖了三次,才把“风向箭位”一栏画完。
老赵在一旁瞧着,忍不住道:
“你画这格,半宿都没挪地儿。”
“就这手速,还想画整条北线?”
青年没抬头,只道:“快不快,死不死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