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这图再烂,但守得稳——就是线。”
“线要真出事了,他是第一个死的人。”
“那我认。”
……
当天夜里,中年人没走。
他在那图画的坐标点处,自己立了一根柴桩,桩头绑一块旧渔旗,写着:
“此段我在。”
“线若失,命先担。”
青年看着那旗,抄下了那段备注:
【线不只写在图里。】
【线有时候,是守在口里。】
【谁守,就算。】
【谁等,就废。】
……
那夜,北线图册第一次超出预定段落。
不是被兵部扩张,是被人命撑出来的。
从图后面画进来,从命里站出来。
这条线,还长。
但这夜之后,线的根,已经有人在地里扎下去了。
七月二十,北线雷暴夜。
海面雷线一炸,西段老桩断了三根,哨灯也被风折一杆。
早晨一到,哨兵送信:“海口起风涌,潮翻了,三号线脚下沉了两寸。”
老赵一听脸就沉:“那可是镇三段,桩一塌,图得全改。”
青年没吭声,拎上工具和那卷线纸,直接跳下堤去看线。
宁烈站在岸边,一手扶着雷绳桩,脚下踩着刚崩的泥包,说了一句:
“这不是图坏了。”
“是命沉了。”
“线画出来,不代表地认了。”
“地不认,就得重压。”
……
当天,全哨所有人出动。
宁烈带人修桩,青年和中年人补图。
三十里线段,雷点重锚,火油仓位前移,水草带加网,风向表重新定位。
整整三天,没一个人歇。
吃的是冷饼,睡的是湿草。
但没人抱怨。
第四天凌晨,青年趴在桩边写完新一段图标,身上全是泥。
老赵拿布给他擦了擦,骂道:“你小子真当自己是根桩了?”
“连血都压进去了。”
青年没笑,只抬笔在简式图纸上添了四个字:
“桩沉,线不撤。”
宁烈看着那行字,没改。
只补了两个字在边上:
“认桩。”
意思就是——这桩塌过、补过,是命踩实的,不改、不补、不躲。
谁想站这段线,就得认这根沉过一次的桩。
……
七月二十四,港口传来小信。
不是兵部,也不是三协,是个没署名的信差,递来一张纸,写得干脆:
【你们这线,到底还想守多久?】
【你们图再画下去,不怕朝里看不惯?】
【你们命再压,不怕死在图里没人认?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