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小子名字倒起得有气势。”
“但你写完就完了?”
“你不画下面?”
徐砚没回,只低头从袖里拿出一小段木牌。
牌不大,巴掌宽,一面写字,另一面钉着一颗生锈的钉子。
他把那牌插在图前的第一根桩下,低声说:
“我写线不是为了守完。”
“我是为了起。”
“后面的,得看谁敢来接。”
“我在这儿写这桩,不是要立我名。”
“是留个句子。”
宁烈看了一眼,木牌上只六个字:
“我写,不等批。”
徐砚道:
“写的时候不是官叫我写的。”
“所以我不等官来批。”
“这桩就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哪天别人真想接我这段,就看看我写的这六个字。”
“他要是也不等,那他就能接。”
“他要是犹豫——那我就不让。”
“我画的,不留给退的人。”
……
那夜,徐砚把“起线”图段缝进图册主页。
宁烈没多言,只在下方批了一行字:
【徐砚于庚午年七月,起线北图第三十段。】
【此段非调、非批、非例、非授。】
【写者自署,自名,自画,自守。】
【准挂,不准删。】
写完后,他拿了封条盖上。
老赵笑了声:“你还真认了他这一段?”
“还给挂正图?”
宁烈回:
“这线是他自己写出来的。”
“他写得住,就挂得上。”
“他哪天真撑不住了,线断了,那图自然会被撕下。”
“可他现在站着,那我就批。”
“线不是传下来的。”
“线是接上来的。”
……
“起线”挂图那天,东海来信一封。
信里只有一句:
【你们到底守这线,是守着什么?】
宁烈看完没答,只把那封信压在“起线”图下。
回了一张纸:
我们守的,不是线。
是我们自己站出来时,没打算躲的那一步。
你不理解,也好。
你敢靠近,我就封你。
不解释。
只站。
那张纸没盖章。
只钉在新桩下,跟那木牌挨着。
桩里写的是命。
牌里写的是开始。
这条线,就这样被一个又一个人的脚、手、血,一笔一笔地写了下去。
线还没画完,但线里已经有人开始立得起名了。
七月末,北海又涨三尺潮,旧潮带起一批海底沉木,沿岸漂满一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