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术刀在苏梓晨颈动脉上振出蜂鸣。夏苗苗的视网膜正在脱落,像被撕下的电影胶片般漂浮在实验室空气里。每片胶卷都映着苏梓晨被不同方式杀死的场景:第89次循环里他的头颅插满柳叶刀,第212次他的脊骨被折成纸鹤,最新那片胶卷显示此刻的他正在融化——皮肤像蜡油滴落在夏苗苗的手背。
"你终于发现了。"融化的苏梓晨发出气泡般的笑声,喉结处的校徽开始龟裂,"我们就像衔尾蛇,永远在互相吞噬。"他胸腔裂开的瞬间,夏苗苗看见自己蜷缩在玻璃罐里沉睡,脐带连接着三十七个不同年龄的安言。
实验室地板突然塌陷,坠落的失重感唤醒更古老的记忆。夏苗苗在坠落中抓住飘过的病历本,泛黄纸页上的字迹正在消失:
「2005年沐云孤儿院纵火案,唯一幸存者顾沐禾出现严重解离症状。」
地面传来婴啼。夏苗苗跌坐在1999年的玻璃花房,六岁的自己正在沙坑堆城堡。她顺着小苗苗的视线望去,浑身烧伤的少年蹲在紫藤花架下——那是十二岁的苏梓晨,或者说,是她在火灾中烧死的双胞胎弟弟夏言的幻影。
"姐姐又弄坏玩具了。"少年举起残缺的知更鸟玩偶,脖颈缝合线渗出焦油状物质。小苗苗突然用铲子劈开玩偶脑袋,掏出的棉花里裹着微型芯片。夏苗苗终于看清每片记忆里都有这个烧伤少年,他始终在引导自己走向解剖台。
实验室的警报声突然变成火灾警报器。成年夏苗苗的指缝渗出汽油味,她惊觉那些所谓轮回中的屠杀,都是自己在不同时空试图杀死弟弟的投射。而真正的夏言早在孤儿院大火里化作灰烬,眼前这个苏梓晨不过是她愧疚感催生的幽灵。
"这才是第零次循环。"林医生的声音从火焰中浮出,他的白大褂烧成灰烬,露出布满电子元件的机械躯体,"你父亲发明的脑机接口失控了,大火烧毁了他的实验室,也烧死了唯一能关闭系统的夏言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