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孤瞧你瘦了。"她伸手要拍他肩膀,少年却猛地后退半步,腰间玉佩撞在箭囊上铮然作响。
校场霎时寂静。远处十三阿哥的弓弦还绷着,十四阿哥的箭簇已指偏了靶心。石静娴的手僵在半空,瞥见胤禛抿紧的唇线——和审讯室里强撑的嫌疑人一模一样。
"太子爷恕罪!"苏培盛扑通跪地,"四爷这几日犯了头风…"
胤禛突然抬头,眼底血丝蛛网般密布:"臣弟斗胆,请太子赐教《御制历象考成》第十四章。"
石静娴心头一跳。那章讲的是月食推算,可昨日粘杆处刚禀报钦天监有异动。她望着少年攥紧的拳头,突然明白这几日摸的不是弟弟的脑袋,而是块烧红的烙铁。
当夜毓庆宫灯火通明。胤礽掀开妆奁夹层,取出石静娴画的"阿哥关系图",在四阿哥名下添了"善隐忍,精数术"。忽听得外头喧哗,却是太子抱着猫闯进来。
"你故意让老四起疑?"他摔了螺钿梳,镜中太子妃的脸比当年索额图谋反时还狰狞,"他今日用《数理精蕴》试探孤!"
石静娴挠着猫下巴轻笑:"他若真查出什么,早去乾清宫告发了。"怀里的雪狮子发出呼噜声,像极了那日四阿哥头顶的温度。
胤礽盯着她抚猫的手,突然想起自己从前揉猫时,总爱用拇指按后颈。镜中两人身影交叠,太子的手与太子妃的手以同样弧度悬在半空。
五更天,苏培盛发现主子跪在小佛堂。四阿哥面前摊着《金刚经》,朱批却落在《御制人臣儆心录》上:"太子抚顶而不诛,何也?"
毓庆宫方向传来晨钟,惊起满树寒鸦。胤禛将经文投入火盆,看灰烬里浮现邬思道推演的卦象——"潜龙在渊,利见大人"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