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静娴在淮安府连夜写了十二道密折。第七封用矾水写道:"臣闻阴阳有道,男子岂能受孕?恐系巫蛊。"第八封却洇了茶渍:"若真有孕,当效汉武钩弋旧事乎?"最后一封落在晨曦里,朱批晕染如血:"愿与君共赴黄泉,不教稚子生于罗网。"
消息传到直隶时,九阿哥正把玩着西洋进贡的显微镜。"二哥这招高明啊。"他碾碎波斯葡萄,汁液顺着指缝滴在《钦天监星象录》的"紫微异动"条目上,"太子妃有孕,索额图余党便不敢妄动,汗阿玛更要保东宫血脉。"
最焦灼的当属四阿哥。他在潭柘寺对着《金刚经》烧了半宿,最终将菩提子串珠扯断,一百零八颗佛珠滚进香灰——那夜太子妃被召幸前,他亲眼见钦天监正使往东宫送过合欢香。
真相在第七日破晓时分浮出水面。太医院院判颤抖着捧出《脉案实录》:"太子妃娘娘乃患瘕聚之症,腹中结块似胎非胎。"康熙闻言竟笑出声,转瞬又沉了脸:"今日之言若出太医院半步……"
石静娴策马回京那日,城门外跪着三百请命立皇太孙的汉臣。她望着朱雀大街猎猎飘扬的龙旗,忽然想起昨夜胤礽夹在治河方略里的字条:"瘕聚需用莪术三钱,记得要酒炙。"末尾画了只抱着药罐打滚的兔子。
毓庆宫的银杏开始落叶时,真正的危机才悄然降临。胤礽在销毁染血的亵衣时,发现袖口暗纹处绣着半枚萨满图腾——与二十年前孝诚仁皇后难产那日,接生嬷嬷衣襟上的图案如出一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