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夜南书房烛火通明,石静娴跪呈密折:"营造司七人系朱三太子旧部,借修葺之名行巫蛊。"康熙摩挲着折子上熟悉的董其昌字体,忽然将茶盏砸在她脚边:"保成何时学会验尸查案?"窗棂外闪过粘竿处侍卫的影子,像群鸦掠过残月。
石静娴重重叩首,鎏金地砖映出她眼底血丝:"儿臣上月偶得宋慈《洗冤集录》,方知验木断案之法。"袖中暗袋里的瑞士军刀贴着肌肤发烫,那是她穿越时带来的唯一现代物件,此刻却不敢拿出分毫。
康熙忽然起身,蟠龙靴踩过满地碎瓷,在太子跟前蹲下。带着老茧的手指抚过她眉骨,突然发力捏住下颌:"这双眼倒像极了索尼。"石静娴呼吸骤停——索额图正是索尼之子,皇帝这话分明是疑心赫舍里家族。
雪粒子敲打窗纸的声响里,胤礽扮作的太子妃"恰好"来送参汤。他跪奉缠枝莲纹盖碗时故意打翻汤药,褐汁泼在康熙刚写的"忠孝"二字上。石静娴趁机拽住他衣袖借力起身,指尖相触的刹那,彼此掌心的冷汗融在一处。
"皇阿玛明鉴。"胤礽忽然抬眸,眼中噙着赫舍里氏独有的倔强,"臣妾祖父临终前说过,太子爷襁褓时见血就哭,如今能为君父挡灾,定是列祖列宗庇佑。"这话说得巧妙,既点出太子自幼仁弱,又将今日果敢归功天佑大清。
康熙盯着太子妃鬓边摇摇欲坠的点翠凤簪,忽然想起元后生产时的血崩。那日保成呱呱坠地,接生嬷嬷说小皇子抓住脐带死活不撒手,像抓着条金龙。
五更鼓响时,乾清宫新换的匾额已悬妥当。石静娴退出殿门,后背中衣被冷汗浸透。转角处突然伸来戴着鎏金护甲的手,胤礽假借搀扶往她袖中塞了张字条,蝇头小楷写着:"赫舍里府暗格有前明木匠名册"。
雪地上两行朝靴印渐行渐远,康熙站在暖阁窗前,望着太子背影对梁九功叹道:"保成如今,倒让朕想起当年擒鳌拜的时辰。"老太监捧着貂皮大氅的手一抖,琉璃灯罩上映出帝王眼中冰火交织的暗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