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杰靠在窗边，看雪片落进楼下的冬青丛，忽然听见门被撞开的声响。
陈景明裹着件军大衣冲进来，帽子上的雪渣簌簌往下掉：“杰子！救急！”他摘下围巾，露出冻得通红的鼻尖，“我和雅静在人民公园看冰灯，光顾着拍照片，等想起来退票——”他一拍大腿，“票贩子说今天去老家的车全满了！”
沈杰从抽屉里摸出车钥匙：“走，我带你去市里汽车站。”
陈景明跟着他往楼下跑，羽绒服拉链没拉，灌得鼓鼓囊囊像只企鹅：“哎不是，你那二手捷达能跑高速吗？再说了——”他突然压低声音，“你对象家那车是大劳吧？我昨天在奶茶店看见的，银灰色的，车标立着个小天使——”
沈杰猛地踩下刹车，副驾的陈景明额头差点撞上前挡。
他慢悠悠把空调调到最低，冷风“呼”地灌进来：“陈景明，你最近是不是奶茶喝多了？”
“别别别！”陈景明缩成一团，军大衣领子竖到眼睛，“我错了还不行吗？就...就好奇嘛，你俩这进度也太快了，上周还在图书馆各看各的书，这周就戴定情表了——”
沈杰突然笑出声，把空调调回26度：“再废话，把你扔高速口自己走回去。”
万隆商超的玻璃门在眼前展开时，陈景明还在搓手哈气。
陶雅桃从服务台迎出来，藏青色制服熨得笔挺，发梢沾着细小的雪珠：“沈先生，万总在三楼办公室等您。”她扫了眼缩在沈杰身后的陈景明，又补了句，“陈先生请自便，一楼有现磨咖啡。”
陈景明张着嘴目送陶雅桃转身，直到沈杰戳了戳他肩膀才回过神：“你...你什么时候成万隆的股东了？我上个月还在这儿买过泡面呢！”
“去年和万总合作的仓储改造项目。”沈杰按了电梯按钮，金属门映出两人的影子，“怎么，惊讶？”
“何止惊讶！”陈景明抓了抓乱发，“合着你平时来这儿不是蹭暖气，是老板视察啊？那我之前在超市偷拿试吃的牛肉干——”
电梯“叮”的一声开了。
陶雅桃的声音从走廊尽头飘过来：“沈先生，万总说今天备了阳澄湖大闸蟹，让您务必赏脸。”
沈杰脚步顿了顿，摸出手机看了眼——姜雅琴刚发来消息：“到家了，奶奶煮了酒酿圆子，等你廿八来吃。”他抬头对陶雅桃笑：“替我谢万总，不过今天得早点回去。雅琴明天要回姜家老宅，我得去买箱车厘子带着。”
陈景明跟着他往三楼走，嘴里还在嘀咕“车厘子多贵啊”，却没注意到沈杰望着手机屏幕时，眼角眉梢都浸着化不开的暖。
电梯门再次闭合时，三楼走廊的水晶灯在两人头顶投下暖黄的光，像极了昨晚102接待室里，姜雅琴低头递手表时，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那片小扇子似的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