符轻容刚端着水盆走出屋,见状瞬间僵在原地,手里的木盆 “哐当” 一声摔在地上,清水混着泥土溅了满地。她的脸霎时白得像纸,双腿一软,重重瘫坐在门槛上,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—— 那身血,那失魂落魄的模样,早已说明了一切。
“明子这是……”“怕是出事了……”
村里的妇人闻声都涌了过来,围在梅念家院门口,有人捂住嘴低低啜泣。人群里,两个妇人腿一软瘫在地上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—— 她们的男人,也在进山的队伍里。
梅念正和虎子在晒谷场玩,见自家门口围了好多人,便跟着小伙伴们跑过去。远远就听见大人们嘴里飘出 “死了”“被野猪拱了” 的字眼,他还不明白那些词的意思,只觉得气氛怪怪的。
等人群渐渐散去,路过的村民都朝着他看,眼神里带着他看不懂的同情。梅念却没在意,只想着爹是不是快回来了,他拨开人群冲进院子,拉住母亲冰凉的手,仰着小脸问:“娘,是不是爹打了大老虎?要回来了吗?”
符轻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雨,砸在梅念手背上,烫得惊人。她什么也没说,只是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,挣扎着站起身,走到隔壁林婶家门口,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:“嫂子,帮我照看小池片刻,我…… 我去接当家的回来。”
林婶红着眼圈点了点头,伸手想扶她,却被轻轻避开。
符轻容转头看向梅念,蹲下身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,指尖抖得厉害:“小池乖,在家等娘,要听婶娘的话,不许乱跑。”
可那天,直到月上中天,去山里的大人们也没回来。
第二天清晨,天刚蒙蒙亮,几个汉子抬着两副简陋的木板担架,一步一步挪回了寒风村。担架上盖着茅草,边缘渗出暗红的血渍。
刚满五岁的梅念,还不懂什么是 “死”,什么是 “永别”。他只跟着村长走到村后的山坡上,看着大人们在地上挖了两个土坑,把盖着草席的木板放进去,然后一铲一铲填土。村长按着他的头,让他对着新堆的土坟磕头,额头磕在冰凉的地上,他却只觉得茫然。